忘机回到住处,猛地看见门前坐着一人,分明在等她。她讷讷地唤声“之惠姐”。
说是姐姐,年纪实在太大了,但宫女之间没有辈分,只能以姐妹相称。之惠默不作声地将她拉入房中,沉着脸问:“这么晚,你跑去哪儿了?”
忘机默默地垂下头,不回答。
之惠拿她没办法,苦口婆心道:“忘机,你家的境况你最清楚,怎么能在宫中多事呢?万一有个差池,可是要命的。”
忘机把头垂得更低,神情中原有的一丝放松全都不见了。
她们洗漱睡下。忘机躺在之惠床边的脚榻上,仰面可见皓月当空。她悠悠地说:“之惠姐,我对不起你。我是没入宫中的罪人之女,姐姐好心要我来伺候,现在却像是姐姐伺候我,整日为我提心吊胆。”
之惠笑道:“我伺候人已经习惯了。”
忘机听说过,她曾经位至女史,伺候当时的皇孙,颇为风光。然而,正是因为她与皇孙亲密,受到真宁的排挤,一步步又跌回这里。
后脑被竹簸箕打中的位置还在疼,忘机想,自己是不可能习惯这种日子的。她忍不住问:“我大父究竟有多坏?干了多少坏事?死了不算,连我也要因为他被人恨一辈子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