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七)
许是远离主殿的缘故,在整个罗酆宫内的青藤绿树的枯枝拔地而起中,四合院居然得以幸存,虽也有破败,却不至于如主殿般七零八落,无法安身。
午夜时分,从没下过雪的六道,居然下雪了。雪落在屋瓦之上,像是压了一层又一层的阴霾,让原就冰冷的屋子变得更加寒冷了。
屋内,般若为了取暖,不得不将四周的门帘紧闭,又糊上一层蜡纸,用以阻隔光线,让屋外神出鬼没的长孙玉茗的触手无法察觉。
忙完这一切,般若才将半昏迷着的十夜扶到榻上。
身穿玄墨色喜服的十夜躺在竹榻上,身子埋在毛茸茸的白毛毯里,一时之间,让般若很有些恍惚。
第一次见十夜的时候,般若还不知道眼前面带白纱的白衫少年就是十夜。那时的他身材修长瘦弱,白衣空空荡荡,仿佛风一吹就要倒下。带着冷漠和清寂的眼眸里,仿佛世间万物都不放在心上。独自清净又寂寥地住在远离罗酆宫主城的黑湖四合院之上。
如今他们又回到了这间小屋。不同的是,她已经不是那个满身脏污的黄家丫头,而十夜,也不再是喜穿白衣的少年。
般若沉默又缓慢地除去他一身华装,露出了雪白的寝衣。陡然间,除去了玉带锦袍,锦绣华冠,微闭着眼睛的他收起了一身英气凛冽和疏离,妖冶的面容变得苍白而憔悴,反而又莫名多了一股清隽的少年气。就如同刚见他时一般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