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想毁了祠堂毁了这旺旺家族吗?你想做亲者痛仇者快的逆子、败类吗?”我家公灼灼的目光盯得我舅浑身发烫。
我舅很不自在地弯曲了一条腿,身子矮了一些。
我家公的目光一下变得亲和了,“想你也不会生出此等邪念的,不会的。因为,你是我阮宗旺的儿子,我阮宗旺绝对不会有叛逆的种的,哈哈哈......”
满堂人被我家公的开怀大笑弄得一阵惘然。
我舅也惘然,搞不懂他爷肚子里卖的是啥药,心里闷得慌。
我家公戛然止住笑,又一脸的威严,“众家亲,此次柴房失火,乃丫头竹花不慎所致。她受厨师吴老幺之托去柴房取柴禾,手上洋油灯的火星偶然掉进干草堆,大火由此而起。金管家,你调查的情况是不是如此?”
金丝瓜钻出人堆,哈着腰说:“回老爷的话,情况的确如此。”
满堂嗡嗡响我舅的脑袋也嗡嗡响。他想他爷这纯粹是欲盖弥彰。
显然,我家公的兄弟们被激怒了。他们倏然站起,火气冲天地瞪着我家公。可是,很快他们那种迸火的目光暗淡下来。因为,他们撞到了我家公有如冷剑的眼神。他们知晓,那冷剑能斩了一切,哪怕你的生命。
我家公咳了一声,全堂顷刻又哑静了。他一脸秋风,再把洪钟敲响:“诸位,柴房起火一事已然明了,不再一一。下面,我想讲讲家风。大家肯定清楚,我阮氏家族正统文明之风历史悠久且远近闻名。然,前不久,市党部的同仁告诉我,我阮家祠堂竟有人开设妓院、贩卖烟土,更有甚者,串通贵州、云南的倒爷走私官盐,且都是长辈。试问,家风何在?正气何在?在列祖列宗的亡灵前,在全族妇幼晚辈前,你们不觉得羞耻吗?不觉得罪该万死吗?就因了你们的不轨行为,外面好些人骂我们阮家祠堂是藏污纳垢及盛产土匪之场所。真乃罪过噢!今天,在这里,我以族长的名义宣布,从今往后,凡本族族人,不得开妓院、贩烟土、走私盐,违者逐出祠堂并没收全部家产。当然,若有不信者,敬请以身试法之。”说完,他抬起左手,轻轻吹了吹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,过后瞟了瞟他的兄弟们,嘴角掠过一丝冷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