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一天,珍花的母亲背着半边身体微微哆嗦着,在房间角落的阴影里低声啜泣,那阴暗到像黄昏殆尽的角落,如无力的母亲此刻的面容。此时,大概有两三只苍蝇,四五个蚊子飞绕在这个角落,苍蝇和蚊子有时搓着细黑的四肢停留在珍花母亲的身上,当她母亲颤抖的幅度大一些便惊得它们飞起,而后再重新寻寻觅觅地落脚。
珍花瞧着母亲似乎有话要同她讲,她便安静地等着母亲,不知不觉数起了那些蚊虫。母亲的心仿佛被这些蚊虫钻得千疮百孔,她似乎一下子衰老得疲惫,没有力气再挥走这些咬人吸血的蚊虫了,她连打死它们的动力都没有了,母亲整个人颤抖得看起来冰冷到绝望了。即使昏黄的微光从木格窗口照拂到角落里,照耀在幼小的珍花和她母亲、哥哥身上,他们沐浴着的都是寒冷的暗光。
直到母亲开口了,珍花才不再数这些烦人的蚊虫。